在达尔文提出“适者生存”理论时，没有人会想到人为威胁会与生物和进化威胁并驾齐驱。人口过剩、贫困、战争和政治冲突，这些问题增加了人类生存的困难。全球恐怖主义是21 世纪变得更加突出的另一威胁，这也是国际安全形势发生变化并获得大量关注的原因。本文将讨论全球恐怖主义的范式转变，以及新技术尤其是加密货币对恐怖主义和恐怖融资活动的改变。全球恐怖主义日益虚拟化并走向加密恐怖主义，势必将导致新的行业挑战，而遏制这些挑战的建议也会应运而生。

911 空袭

多个世纪以来，恐怖主义一直困扰着全世界；然而，911 空袭使恐怖主义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正如John F. Murphy 在《恐怖主义与全球化的相互影响》(The Impact of Terrorism on Globalization and Vice-Versa) 中恰如其分地指出的那样，2001年9 月11 日发生的“灾难性恐怖主义”终于使这个问题得到了应有的关注¹。袭击事件暴露了全球各国政府对这个问题的忽视，对反恐战争起到了催化作用。此外，袭击事件还将反恐工作重点推向了应对支持恐怖主义和恐怖融资的传统方式上（如离岸银行、空壳银行和实体、代理行/私人银行渠道以及哈瓦拉、大宗现金走私、黑市比索交易、非法汇款等传统机制）。随着美国《爱国者法》的颁布，加强了打击恐怖主义和恐怖融资的工作。该法案专注于制定策略来应对这种日益严重的威胁，改变了反恐工作。

然而，这些工作迎来了另一次颠覆——Satoshi Nakamoto于2009 年1 月发明了比特币。从他开采创世比特币的第一天起，人类文明即见证了近几个世纪以来最具“颠覆性”的技术。

加密货币：新的恶棍

考虑到全球恐怖主义的最新趋势和恐怖融资活动的虚拟化，加密货币对全球金融体系构成了严重威胁。根据美国外交关系协会²，比特币每日交易量从2009 年的平均每日100 笔增长到2017 年的282,000 笔，令人震惊。加密货币和暗网等平台被恐怖分子用于创收，可见，技术在维持恐怖组织的融资渠道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加密货币对恐怖分子之所以有吸引力，是因为有些加密货币可以保证货币交易的匿名性和不可追踪性³。反极端主义项目和Berlin Risk 于2020 年开展的一项研究显示，伊斯兰国及其全球分支机构利用其庞大的货币和加密货币资产网络资助恐怖活动。在其鼎盛时期，伊斯兰国十分依赖传统资金来源，如石油收入、地方税收等。随着伊斯兰国实体哈里发陷入混乱，石油和税收收入消失殆尽，比特币、达世币、以太坊、门罗币、Verge 和Zcash 等加密货币形成了另类资金来源⁴。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除了更为成熟的恐怖组织之外，新兴的恐怖组织及其附属组织，如Al-Sadaqah、Malhama Tactical、Ibn Taymiyyah 媒体中心等，已开始使用加密货币⁵。” 2016 年，作为加沙圣战组织的Ibn Taymiyya 媒体中心在社交媒体上发起活动，筹集比特币⁶。2017 年6 月，印尼安全机构⁷声称伊斯兰激进分子通过贝宝和比特币为伊斯兰国筹集资金。2017 年11 月，有新闻报道，伊斯兰通讯社和亲圣战网站Dawaal Haqq 在脸书上发起比特币募捐活动⁸；2017 年12 月，Akhbaar-al-Musalmin、Isdarat 等亲伊斯兰国网站也开始募集比特币⁹。2020 年8 月13 日，美国反恐机构宣布取缔一系列筹款活动，其中一些活动与基地组织有关；这些活动均是通过Facebook 等社交媒体渠道和Telegram 等消息应用发起的，其中分享的帖子中包含匿名比特币地址¹⁰。

有许多实例表明，恐怖分子越来越多地使用加密货币进行恐怖活动。值得注意的是，加沙各种恐怖组织发起了筹款活动，在Twitter 上募集比特币¹¹。此外，在一名被定罪的伊斯兰国拥护者发布比特币使用说明手册后，一名疑似伊斯兰国代表在暗网上发布了比特币融资呼吁¹²。随着新型加密货币的出现和技术的变化，是否有技术可以支持恐怖分子的需求和能力，将成为加密恐怖主义的驱动因素。

新兴加密货币与全球监管的缺失

加密货币正在成为恐怖主义的重要推动因素。具有新功能和属性（如安全性、不可逆转性和无许可要求）的新型加密货币在很大程度上对加密货币在恐怖组织中的使用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此类加密货币的例子有替代货币（山寨币），如Omni Layer（以前称为万事达币）、黑币和门罗币，它们比比特币更安全、私密性更好。举例而言，Omni Layer 提供多种高级功能，可以创建及交易定制型数字资产和货币。Omni Layer 还具有去中心化众筹功能，允许用户将比特币代币直接发往发行人地址，无需委托第三方。同样，门罗币使用环签名和隐形地址，加大了交易追踪的难度。

全球缺乏对加密货币的统一标准化法规，这种情况也助长了加密恐怖主义。尽管各国政府和监管机构已经意识到不法分子通过比特币筹款活动、建立比特币另类储备等方式滥用加密货币开展恐怖活动和洗钱活动，但仍然面临着如何制定法规的若干问题。即使在今天，加密货币也没有像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或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这样的监管机构。

此外，恐怖组织越来越熟悉新技术，使得整个问题变得更糟。例如，有些恐怖组织使用自动地址生成软件，通过加密货币钱包争取捐款。需要注意的是，在区块链上找不到任何这些新的加密货币钱包地址。此外，恐怖组织开始利用匿名服务等技术，称为“搅拌机”或“滚筒”，加密货币用户可以使用这些技术来防止司法分析或资金流追踪。

加密货币和恐怖主义：建立防线

当今世界，恐怖主义已经走向虚拟化。监管机构和政府已经开始意识到，如果不针对这一不断变化的格局协调行动，全世界都将走向失败。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于2019 年6 月发 布了虚拟资产与虚拟资产服务提供商指南¹³，在解决恐怖主义威胁，遏制虚拟资产在洗钱和恐怖融资活动中的滥用方面迈出重要一步。有些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例如泰国、中国、美国、加拿大和新加坡——已采取有效措施，处理加密货币滥用问题。举例而言，在美国和新加坡等少数国家，虚拟货币交易需要接受反洗钱/ 反恐融资制度的管辖，这些国家颁布了《旅行规则》，围绕客户数据的监控及与相关政府机构的共享问题，提出了针对虚拟资产与虚拟资产服务提供商的指引。这些工作需要持续进行，并需要有一个适当且有效的监管框架来解决加密恐怖主义带来的威胁，确保全球安全。

除了政府采取的举措外，还需要建立公私合作关系；另外还可以通过一种更注重各方协调的方法，确保有效解决恐怖主义问题，同时还能提升整个方法的包容性。从技术角度来看，迫切需要开发复杂、先进的工具，来跟踪和监控恐怖分子和犯罪组织在暗网上的非法活动。

结语

加密货币已经动摇了全球金融生态系统的根基，带来了巨大的破坏。然而，同样的破坏也发生在全球恐怖主义当中。加密货币的基本特征最初是为了推动实现一个更加美好、更加安全的世界，而现在却威胁着全球的安全和稳定。全球恐怖分子已经开始采用加密恐怖主义技术，真实战场正逐渐变成虚拟战场。全球各国的领导必须针对这个问题，采取紧急、具体和有效的措施。要令他们注意到不可能再来一场911 一样的重大恐袭事件——尤其不能发生基于加密应用程序并用加密货币资助的袭击事件。

Sachin Shah，金融犯罪合规专员和主题爱好者，shahmsachin@gmail.com

1. John F. Murphy，“The Impact of Terrorism on Globalization and Vice-Versa”（恐怖主义与全球化的相互影响），The International Lawyer，2002 年，https://scholar.smu.edu/cgi/viewcontent.cgi?article=2112&context=til
2. Micah Zenko，“Bitcoin for Bombs”（比特币炸弹），美国外交关系协会，2017 年8 月17 日，https://www.cfr.org/blog/bitcoin-bombs
3. Daniel Eisermann 博士，“Cryptocurrencies as Threats to Public Security and Counter Terrorism：Risk Analysis and Regulatory Challenges”（加密货币对公共安全和反恐工作的威胁：风险分析与监管挑战），反极端主义项目，2020 年4 月，https://www.counterextremism.com/sites/default/files/Cryptocurrencies%20as%20Threats%20to%20Public%20Security%20and%20Counter-Terrorism_ENG%20Translation_April%202020.pdf
4. Steven Stalinsky，“The Cryptocurrency-Terrorism Connection is Too Big to Ignore”（加密货币与恐怖主义的联系不容忽视），《华盛顿邮报》，2018 年12 月17 日，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the-cryptocurrency-terrorism-connection-is-too-big-to-ignore/2018/12/17/69ed6ab4-fe4b-11e8-83c0-b06139e540e5_story.html
5. 同上。
6. Yaya Fanusie，“The New Frontier in Terror Fundraising：Bitcoin”（恐怖融资前沿：比特币），The Cipher Brief，2016 年8 月24 日，https://www.thecipherbrief.com/column_article/the-new-frontier-in-terror-fundraising-bitcoin
7. “India needs to check the use of cryptocurrencies in terror funding”（印度需要遏制加密货币在恐怖融资活动中的运用），《经济时报》，2018 年8 月6 日，http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news/defence/india-needs-to-check-the-use-of-cryptocurrencies-in-terror-funding/articleshow/65290424.cms
8. Abhinav Pandya，“Cryptocurrencies：A New Scourge of Terror Financing”（加密货币：恐怖融资新祸害），Vivekananda 国际基金会，2018 年8 月，https://www.vifindia.org/sites/default/files/Cryptocurrencies-A-New-Scourge-of-Terror-Financing.pdf
9. “India needs to check the use of cryptocurrencies in terror funding”（印度需要遏制加密货币在恐怖融资活动中的运用），《经济时报》，2018 年8 月6 日，http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news/defence/india-needs-to-check-the-use-of-cryptocurrencies-in-terror-funding/articleshow/65290424.cms
10. Andrew Mines 和Devorah Margolin，“Cryptocurrency and the Dismantling of Terrorism Financing Campaigns”（加密货币与恐怖融资活动的瓦解），Lawfare，2020 年8 月26 日，https://www.lawfareblog.com/cryptocurrency-and-dismantling-terrorism-financing-campaigns
11. Eva Entenmann 和Willem van den Berg，“Terrorist Financing and Virtual Currencies：Different Sides of the Same Bitcoin?”（恐怖融资与虚拟货币：同一比特币的不同面？），2018 年11 月1 日，国际反恐中心，https://icct.nl/publication/terrorist-financing-and-virtual-currencies-different-sides-of-the-same-bitcoin/
12. 同上。
13. “Guidance for a Risk-Based Approach to Virtual Assets and Virtual Asset Service Providers”（关于虚拟资产及其服务提供商“风险为本”方法应用指引），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2019 年6 月，https://www.fatf-gafi.org/publications/fatfrecommendations/documents/guidance-rba-virtual-asset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