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是全球發展最快的經濟體之一，同時也面臨著各種各樣的洗錢和資助恐怖活動風險。印度在2019 年巴塞爾防制洗錢指數的 125 個國家中排名第 51 位，屬於防制洗錢風險重大的國家。印度的洗錢活動主要透過非法活動進行，例如毒品走私、偽造貨幣、跨國組織犯罪，人口販賣和貪污等。

2010 年，印度進行了該國首次也是目前唯一一次的防制洗錢金融行動工作組織 (FATF) 相互評鑑流程。根據該次評估結果，印度在 FATF 的建議中，有 4 項完全遵循，25 項為大致遵循。而 6 項核心建議中，有 5 項為部分遵循或未遵循規定。其中一項主要的未遵循項目，涉及了 DNFBP（指定非金融事業與專業社群）。2013 年的後續追蹤報告中指出該產業的主要問題如下：

不過，印度政府現在正致力於建立一個強大的印度防制洗錢架構。即將到來的印度 FATF 相互評鑑流程將成為檢驗印度防制洗錢和打擊資助恐怖活動措施有效性的試金石。

印度的 DNFBP：概況及缺陷

儘管距離印度實施去貨幣化已有三年，但實施期間詐欺案件仍層出不窮

DNFBP 包括了特許會計師 (CA)、公司秘書、珠寶經銷商、法律專業人士和不動產經紀商，在印度經濟中都有至關重要的作用。根據現有的公開資訊，2019 年印度房地產市場規模為 17.2 億美元，估計到 2030 年時市場規模將擴增至 1 兆美元， ²且至 2025 年時將占該國GDP 的 13%。同樣，印度的珠寶產業占全球消費的 29%。該行業涉及人群超過30 萬，約占該國 GDP 的 7%，占印度商品出口總額的 15%。 ³此外，印度共有將近 285,000⁴ 名特許會計師，以及超過100 萬名的律師，他們在印度金融服務產業與經濟發展中具有不可或缺的作用。

DNFBP 的規模相當龐大，使其容易淪為洗錢工具。他們參與洗錢的諸多案例，尤其是 2016 年去貨幣化期間特許會計師所扮演的角色，進一步證實了這點。去貨幣化是印度為清除金融系統中的黑錢而採取的一項高明措施。根據這項措施，政府禁止使用 500 盧比和 1,000 盧比紙幣，當時市面上面額最大的兩種紙幣。儘管距離印度實施去貨幣化已有三年，但實施期間詐欺案件仍層出不窮。

2020 年 1 月 21 日⁵ ，某資訊技術 (IT) 部門在去貨幣化期間發現了一椿珠寶商的大規模詐欺不法情事。該部門於審閱記錄時發現大量異常現金存款。2017 年 2 月，印度政府向特許會計師協會⁶ 共享了 34 個特許會計師的姓名，以供調查。據稱，這些會計師涉嫌在去貨幣化期間通過空殼公司參與洗錢。調查機構發現 559 名受益人在 54 位專業人士的協助下清洗了約 5 億美元贓款。 ⁷另一起案件中，一位特許會計師和一位 IT 人員以不審查土地交易為由，索取賄賂 95,000 美元，最終被判處有罪。 ⁸這顯示的不僅是 DNFBP 與政府官員間的關聯，也是洗錢與房地產之間的關聯。

2019 年的一項調查 ⁹顯示，印度人進行房地產交易時，仍傾向於採用現金交易而非數位交易。現行印度房地產業的諸多法律與監管漏洞，使該產業成為最具吸引力的洗錢管道。

印度在防制洗錢方面的努力

印度的房地產業的洗錢活動最為活躍

自 2018 年以來，隨著印度總理莫迪在遏制非法金融活動上推動，印度的防制洗錢活動也走上積極發展的軌道。印度持續監控 2016 年去貨幣化措施的結果，並於 2017 年開始徵收商品和服務稅，以期逐步達到印度金融體系正規化與數位化的目標。此外，印度通過若干關鍵法規，並著手修訂《防制洗錢法》(PMLA)。

2015 年頒布的《黑錢（未揭露的外國收入和資產）與徵收稅法》以及 2016 年的《貝納米交易（禁止）修正法》是印度用以打擊洗錢活動的兩大措施。《黑錢法》是在FATF 前次發佈對印度後續追蹤報告之後的首批生效法案。該法案旨在遏制黑錢或未揭露的外國資產與收入，並對此類收入課徵稅捐與罰款。同樣，2016 年頒布的《貝納米交易（禁止）修正法》旨在有效禁止貝納米交易。貝納米交易係指由某人支付交易對價，但將財產轉移給另一人的交易。《貝納米交易法》於 1988 年已生效，然 2016 年修訂法主要是以房地產交易為其主要修訂對象，同時也意在遏制藉由貝納米交易而進行的洗錢活動。這是印度相關政府機構為遏制洗錢問題而採取的第二項重大措施。

印度所採取的第三項，也是最具影響力的措施則是八次修訂 PMLA。根據這些修訂，「犯罪所得」不僅包括違反 PMLA 所獲財產，還包含任何人因預定犯罪相關之犯罪活動而直接或間接獲得的財產。此舉解決了既有之重大法律瓶頸，並協助有關部門加快對 PMLA 訴訟的處理。

現狀瞭解及未來措施

儘管已採取若干措施以及目前的積極趨勢，但印度仍然面臨防制洗錢漏洞，包括非正式金融網路、複雜的境內及境外公司結構，以及執法能力的局限。印度儲備銀行於 2018 年 8 月發佈的年度報告中指出，在去貨幣化期間廢止的高面額紙幣中，有 99%被存入銀行或兌換成新貨幣，這意味著政府預計清除的「黑錢」又重新回到了金融體系中。分析師認為，儘管去貨幣化實現了將交易納入正規經濟的目標，但在識別逃稅者和企圖兌換過多高面額貨幣罪犯方面，卻不太成功。此外，根據印度執法局某高級官員的說法¹⁰ ，印度房地產業的洗錢活動最為活躍。該官員也承認，房地產淪為洗錢工具的主要原因在於監管機制不足。這一點在 FATF 的相互評鑑報告中也曾提及。然而，房地產業至今仍未納入 PMLA 的管轄範圍內。

儘管 FATF 相互評鑑報告中亦曾提及，但珠寶業也並未納入 PMLA 的管轄範圍。2017 年 9 月，印度嘗試將珠寶業納入 PMLA 管轄，但珠寶業界積極遊說表示反對，印度因而將珠寶業自 PMLA 申報規定對象中移除。由於拋光鑽石進口稅高且價格不統一，珠寶業仍是印度最易受洗錢影響的產業之一。

結語

印度政府應儘速擴大 PMLA 範圍，將 DNFBP 納管。近年來，印度在解決 FATF 相互評鑑報告及後續追蹤報告所提問題方面確有重大進展，但 DNFBP 產業仍未遵循相關法規。鑒於印度經濟以及 DNFBP 產業的規模，能否解決這些問題將成為檢驗印度是否已為不久後 FATF 的查訪做好準備的試金石。

Sachin Shah，CAMS，金融犯罪法規遵循專員和主題愛好者，shahmsachin@gmail.com

本文所述觀點僅為作者的個人觀點，不代表作者所在機構或與其存在直接或間接關係的其他實體的觀點。

1. “Mutual Evaluation of India”（印度相互評鑑流程），防制洗錢金融行動工作組織，2013 年 6 月，https://www.fatf-gafi.org/media/fatf/documents/reports/mer/India_FUR8_2013.pdf
2. “Indian Real Estate Industry Industry”（印度房地產業專題研究），印度品牌資產基金會，2020 年 3 月，https://www.ibef.org/industry/real-estate-india.aspx
3. “Gems and Jewelry Industry in India”（印度珠寶產業），印度品牌資產基金會，2020 年 3 月，https://www.ibef.org/industry/gems-jewelleryindia.aspx
4. “Statistics – Members as on 01/04/2018”（統計數據 — 截至 2018 年 4 月 1 日的會員情況），印度特許會計師協會，https://resource.cdn.icai.org/30987key-statistics.pdf
5. “Demonetisation scanner: Massive fraud by jewellers during note ban detected by I-T dept”（去貨幣化掃描器：IT 部門發現紙幣禁令期間的珠寶商大規模詐欺行為），《金融快報》，2020 年 1 月 21 日，https://www.financialexpress.com/economy/demonetisation-scannermassive-fraud-by-jewellers-during-note-ban-detected-by-i-t-dept/1829806/
6. “Demonetisation: Narendra Modi govt hands 34 chartered accountants’ names to ICAI for money laundering investigation”（去貨幣化：莫迪政府將 34 名特許會計師姓名交給 ICAI 以進行洗錢調查），《金融快報》，2017 年 2 月 15 日，https://www.financialexpress.com/economy/demonetisation-narendra-modi-govt-hands-34-chartered-accountantsnames-to-icai-for-money-laundering-investigation/551650/
7. 同上。
8. “Chartered Accountant, Income Tax Officer Convicted For Demanding Rs 65 Lakh Bribe During Demonetisation”（特許會計師、所得稅官員因去貨幣化時期索取 6,500 萬盧比賄賂而定罪），Swarajya，2019 年 5 月 3 日，https://swarajyamag.com/insta/charteredaccountant-income-tax-officer-convicted-for-demanding-rs-65-lakhbribe-during-demonetisation
9. “Three years of demonetisation: Cash is king in 66% of real estate transactions”（三年去貨幣化：66% 的房地產交易仍以現金為主），《經濟時報》，2019 年 11 月 8 日，http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industry/services/property-/-cstruction/three-years-of-demonetisation-cash-isking-in-66-of-real-estate-transactions/articleshow/71965140.cms?from=mdr
10. “Maximum scope of money laundering in real estate sector: Enforcement Directorate”（執法局：房地產業的洗錢活動最為活躍），《經濟時報》 ，2014 年 5 月 14 日，http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wealth/personal-finance-news/maximum-scope-of-money-laundering-inreal-estate-sector-enforcement-directorate/articleshow/35116774.cms?from=mdr